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杭漂小刘在决定辞职之前，给自己算了笔账。

按正常上班，她的写稿工作每个月能拿10000元，只有五险没有一金。公司的要求是一个月写满40篇美妆评价，写满60篇再奖励6000元。小刘如果累死累活，一个月可以挣16000元。

2021年初，《财富》杂志发布的中国大陆地区90后月薪中位数排行榜中，杭州以16118元居第五。也就是说，尽管小刘常自嘲是“卷狗”，但她的收入远不及杭州90后的中位数。

在公司上班，小刘每篇评价单价266元。但如果小刘接到品牌直接下单，那么一篇能达到500元-1000元不等。这也意味着，如果小刘打零工，只需要完成原先工作的三分之一，也能保持原来的收入。“在公司上班肯定是有利于长期职业发展，不过单纯将工作作为赚钱工具，过自己的生活也挺好的”，小刘对朋友说。

曾有人力管理专家指出，雇佣关系实质上是企业“批发”了单个劳动者的时间与技能，专注服务特定企业。而零工经济的崛起，则是将单个劳动者的时间与技能按“零售”的方式销售给不同的企业。

小刘的算计里，悄然包含了人才服务的“火山口”。接单，她借助的是灵活用工的新业态。打工，则是通过各类招聘平台找工作。而无论哪种形式，小刘也都离不开手上的智能手机。

如果了解国外招聘行业发展的话，灵活用工领域有着十倍牛股Fiverr。做在线招聘的有860亿美金级别的日本Recruit，还有近期在美国上市的ZipRecruiter。而在中国，创造了数家百亿、千亿美金公司的移动互联网，在人才服务领域也展现了其魔力。近期，移动招聘平台BOSS直聘在纳斯达克上市，首日股价大涨96%，市值150亿美元。

招聘行业的下一站在哪？华尔街为何如此看好招聘行业？本文将从三个方面给出答案：

躺平：一个躺赚行业的诞生；

内卷：生于牢笼，兴于衰退；

未来：世界一定是属于技术。

01

躺着就能挣钱的行业

平成元年（1989年）春，Recruit创始人江副浩正的金元帝国轰然坍塌。

被《朝日新闻》连续曝光五次行贿官员的丑闻后，他终于低下高昂的头颅，向日本众议院递交了一份接受贿赂的官员的名单。这些官员中，有时任日本首相竹下登。不久，这起政治丑闻导致了日本首相辞职。

“利库路特（Recruit）行贿案”调查结束后，日本检察当局传讯了3800人次，搜查了80余处，查明有7000余人卷入该起受贿案，其中包括40多名国会议员。

此时正值日本经济泡沫破碎，日本将陷入“消失的二十年”。Recruit也在行贿案后，背负了140亿美元的天价债务。按照正常逻辑的话，这家失去公信力且债台高筑的公司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。

但历史开了个玩笑，Recruit抓住了向互联网转型的机遇，在今天已经成长为市值超过770亿美金，营收220亿美金的互联网小巨头。

1995年，Recruit首个网站上线，正式成为一家互联网公司，时间节点上与雅虎同月；2005年，开启国际化战略，频繁对其他国家在线招聘网站进行投资和并购；2014年，Recruit不仅还清了140亿美元的负债，还在日本本土完成上市。

这一切还要归功于信息传播方式的改变，给Recruit这样的求职招聘平台插上了翅膀。

王兴多年前在一次活动中讲过：四大发明有三项是IT（基于信息的技术），造纸是信息的存储和传输，指南针和活字印刷是产生信息；美国从18世纪起的报纸、免费邮政系统、公共图书馆、信息高速公路，这些让先其成为IT强国，再领先世界。

信息传播方式对招聘行业，进行了很深刻地改造。

在古代，除了科举考试外，招聘大都依靠介绍和口口相传，效率极低而且有很大误传率；到了近代，报纸、杂志、电话相继出现后，招聘行业发展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，Recruit最早就是靠杂志起家，但局限还是很明显，因为不管报纸还是杂志都具有时效性，更重要的是，版面面积有限，天然决定了服务规模的上线；90年代后，企业在网站上发布职位，求职者直接上网查看，不仅有效的时间增加了，而且“版面”也大大地延展了。

行业在信息传播方式的改变下，变得越来越轻，挣钱也十分容易。即便没有“躺平”这样的势能，线上招聘广告模式在全世界都活得不错：对企业来说招聘是刚需，谁把握了这个通道，就能躺赚。

于是在90年代，在全世界各地，都出现了不同的“Recruit”。比如美国的 Monster，东南亚的 JobsDB，澳大利亚的SEEK，上海的51Job，北京的智联招聘，北京的中华英才网，深圳的人才热线。大家都是一套模式——搭一个网站，然后把网站切得稀碎，将每个模块售卖给有招聘需求的企业张贴告示。

这门生意有多好？在世纪初的中国，QQ盈利无门时，准备好预算到招聘网站投广告的企业已经排上了队。2004年，前程无忧正式登陆美国纳斯达克，首日股价上涨51.07%，成为华尔街的中国名片。

02

兴于危机

问题在于，躺久了，就容易起不来。

仔细研究招聘行业，会发现这个行业虽然使用频次低，但无论是在什么时代，都能活得不错。企业少的时候，就挣求职者的钱；企业多的时候，就挣企业的钱。即便不为最终的入职结果负责，仍然有人愿意买单。

于是行业大多数玩家对产品与效率没什么追求，公司高层开会与战略布局的主题是：如何通过资金的优势，将这套模式复制到全世界。于是在2005年-2010年间，中国招聘市场甚至出现了澳大利亚SEEK支持的智联招聘、日本Recruit支持的前程无忧、美国Monster支持的中华英才网的“代理人战争”。

最终，这场号称有“无限预算”的战争，以中华英才被58同城收购结尾。而幸存者前程无忧、智联招聘，也没有按预期的平分中国市场，吃上大蛋糕。

也是在那时候，有第一拨人意识到了，招聘这门生意大有可为。而且前面的巨头都顾着做营销，占市场。没工夫搞研发。

2010年，Fiverr与ZipRecruiter先后成立。

Fiverr是家以色列公司，其定位是打造一个自由赚钱的平台，让被关在公司牢笼里的人们，能够通过出售自己的技能获取报酬。最初，这个报酬被定在了5美元。Fiverr觉得那些自由职业者（也就是“卖家”）绝对够聪明，一定能够让客户觉得这5美元花的值，又不至于让自己在这件事上花费太长时间。从而形成一个双赢的局面。

这也是“Fiverr”这个名字的由来。

经过一段时间之后，Fiverr放宽了这个价格的限制，让自由职业者可以在5美元的基础上加价提供附加服务，完全定价自由。并且随着卖家的信誉度上升，也可以进一步加价。而Fiverr则是固定抽成20%，赚的是服务费与连接费。

2012年，Fiverr拿到了Accel Partners和Bessemer Venture Partners的1500万美元投资。这两家机构投资的理由是：Fiverr上有超过200个国家的买卖双方在交易，上面列出了超过650,000个任务和服务，从5美元到150美元不等，交易量比2011年增长了600％。

ZipRecruiter的增速也很迅猛，因为这家公司把视线放到了移动招聘领域。以移动场景为切入口，再加上主动向雇主推荐候选人，ZipRecruiter对于当时以网站和搜索为主的在线招聘行业实现了降维打击。

在Fiverr和ZipRecruiter蒙眼狂奔的那几年，美国最大的招聘网站Monster在挑战者的竞争下，陷入了惨烈的衰退。美国东部时间9月9日收盘后，同在纽交所的两只股票Linkedin（NYSE:LNKD）和Monster（NYSE:MWW）一个股价为228.74美元，一个股价为5.45美元，对应的市值是281.14亿美元和4.84亿美元，营收规模相近，市值却有58倍之差。

2016年，Monster被收购后退市。2019年，Fiverr在纳斯达克申请上市。2021年，ZipRecruiter直接上市而不是IPO。这三家新老公司的更替，也在宣示着躺平的在线招聘行业，步入了内卷时代。

Fiverr在上市后，美国资本市场对其价值是漠视的。这有两个原因：一是这家公司两年亏损，成立10年依然是烧钱换增长的模式；二是行业太内卷了，每家营销费用都高得吓人。但2020年的那场疫情，让整个招聘行业都出现了价值重估。

2020年，Fiverr由于其商业模式的特性，得到了极大的增长。全年收入为1.895亿美元，同比增长77％，毛利率上升到82.5％。截至2020年底，活跃买家增至340万，而截至2019年，活跃买家为240万，同比增长45％。截至2020年12月31日，每个购买者的支出为205美元，而截至2019年12月31日为170美元，同比增长20％。

所以，从2020年4月到2021年2月，Fiverr的股价暴涨了12倍。

Fiverr在资本市场上的大获成功，也感染了ZipRecruiter。2021年，ZipRecruiter极其罕见地直接上市，没有选择IPO。通常说，公司上市是为通过华尔街投行支持获得知名度，让股票获得流动性，以募集资金。但ZipRecruiter选择“直接上市”，跳过路演、认购，进入股权拍卖，这可以省下数百万美元认购费，公开股权也不会被认购者或大型投资机构稀释。

从交易性质上看，传统的IPO是一种一级市场销售；而直接上市则是一种二级市场销售。看清这一点，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直接上市不需要投行承销，因为公司根本就没有卖出股票，投行根本无销可承。而信心满满的ZipRecruiter短期来看是得到了市场认可的，因为在其上市仅9个交易日，股价便大涨了31.5%。

有趣的是，3个月后，中国另一家在线招聘企业上市。这家企业与ZipRecruiter都在招股书写道，“长期以来，求职者与招聘者都未能享受到令人满意的招聘服务”。

自此，ZipRecruiter，Fiverr，BOSS直聘，这三家新兴人才服务平台，在资本市场聚首。

03

那个半夜学习的人

在至今受到资本关注的在线招聘平台里，上一代的只有Recruit一家。并且坐稳了全球第一招聘平台的宝座。

原来，在全世界Recruit的同行们都躺着睡觉的时候，Recruit没有放松警惕。尽管日本劳动人口不多，但早在隔壁中国出现千团大战之前，Recruit就参透了“本地生活”的奥义。

成为“日本第一”后，Recruit基于招聘这个刚性需求为出发点，沿着用户各阶段的需求，不断延伸业务范畴，并在各个垂直领域形成了本地的头部品牌，然后形成商业闭环，服务的高度能完整渗透在用户的整个生命周期。

其业务覆盖求职到职业培训再到职业发展、跳槽，然后还有相亲，接着从结婚到育婴再到子女的K12教育，以及生活中的团购、旅游、汽车、住房等。

也就是说，Recruit以招聘业务为基础玩出了“无限游戏”。

2017年——2020年，四年间Recruit的盈利能力并未有很好的增长，营收分别是1.94万亿日元、2.17万亿日元、2.31万亿日元、2.4万亿日元，增速连年下滑。但吊诡的是，Recruit这平平淡淡的四年，资本市场给了极大的反应，让其股价直接翻倍，市值超过770亿美元。

不仅如此，Recruit在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了在线招聘的核心——匹配。而他们也早在1987年，就极富远见地建立了超级计算机研究学院，专注于研究如何利用数据改进业务。

当年的同门，如今澳大利亚SEEK市值90亿美元，中国前程无忧市值50亿美元。

Recruit股价为什么没有翻车？高情商的人会说“招聘为流量入口，导流到各大APP，形成无限游戏”；高智商的人则会暗示，“上学的时候，总有一个人白天跟你玩，晚上回家打着电筒做功课”。

04

未来属于有技术的人

从成立走向上市，Recruit花了54年，Fiverr花了10年，ZipRecruiter用了11年，而中国企业BOSS直聘用了7年。

BOSS直聘成立于2014年，以“移动+智能匹配+直聊”的模式起家。蒙眼狂奔7年后，俨然成为了中国最大的在线招聘平台。2021年6月，BOSS直聘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（SEC）更新F-1招股书文件，确定发行价格区间为每股ADS 17-19美元，募资约10亿美元，估值超过80亿美元。

这个估值仅次于Recruit的770亿美金，高于Fiverr的75亿美金和ZipRecruiter的26亿美金。市场上对此也议论纷纷，有人说高估，有人讲低估，也有投资者说上市后值得追踪。事实究竟是怎样？值得探讨。

2021年Q1，Fiverr给出了一份很让市场满意的财报：收入为6830万美元，同比增长100％；截至2020年3月31日，活跃买家为250万，同比增长56％；每个购买者的支出为216美元，而截至2020年3月31日为177美元，同比增长22％。

再来看看BOSS直聘的成绩单。2021年Q1营收7.89亿元，增幅同比为179.0%；截止2021年3月的MAU达到3060万人；付费企业端客户数量在2020年是223万，同比增长80.1%。

这两家公司都处于亏损阶段，也就是烧钱换市场期。所以对比Fiverr来看的话，BOSS直聘并不贵。

但ZipRecruiter却与他们不同，在2020年就实现了盈利。从2019年的近4.3亿美元下降到2020年的4.18亿美元。但ZipRecruiter在经历了10年的惊人增长后，在2020年实现了盈利，净收入为8600万美元。2021年第一季度收入有所增长，达到1.254亿美元，而2020年同期收入为1.133亿美元。不仅如此，ZipRecruiter还继续保持其新的盈利能力，2021年第一季度净收入1340万美元，而2020年同期净亏损1110万美元。

与ZipRecruiter一比，BOSS直聘的估值显然高了。但资本市场不是傻子，尤其是大投行，他们为何会认可BOSS直聘的估值呢？

这个问题的答案藏在了BOSS直聘的招股书里—

截至2020年12月31日，BOSS直聘拥有902名研究及开发人员组成的团队，负责智能匹配与风控技术及相关职能，占总员工数的26.6%。BOSS直聘2020年研发支出为5.1亿元，同比大涨57.7%，占收入的26.4%。

截至2021年3月31日，BOSS直聘共服务630万家认证企业，其中82.6%为中小企业。

截至2021年3月31日，BOSS直聘共服务了8580万认证求职者，包括白领用户、金领用户、大学生及蓝领用户。

这三点说明首先说明的问题是，BOSS直聘是按科技股的估值来估的。自成立以来，BOSS直聘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智能推荐，为此投入了不菲的资源。这带来的效果立竿见影，成立7年就成为中国最大的招聘平台。我们前面讲过，招聘行业的现状就是吃内卷饭，而这个行业本身也很内卷。作为一个媒人生意，谁能最快、最有效的为招聘求职双方找到合适对象，谁才占领更大市场，也就是赢家通吃。

很长一段时间，招聘行业受益的是信息传播方式的改变，而这个逻辑现在已经变了，因为信息传播的效率已经达到了天花板，甚至溢出了。未来整个行业受益的信息推荐方式的改变，而这也正是Recruit、BOSS直聘、ZipRecruiter都在全力以赴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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